2016年“花开略阳”征文大赛作品选登:原生谷[朱军]

略阳的五龙洞锁在自然深处，幽静的很，也荒僻的很；但要是躲开商业的选择，你就会发现其间藏着另一种原生态的魅力，就会在那种属于自然的妙曼中，感受到真正的意趣。
去的时候，老天阴沉沉的，原以为不会落雨，可到了之后竟下起绵绵的秋雨。好在路况改善了很多，除过高速路修筑的几段泥泞而外，景区的柏油路挺顺畅，几个回环就到了，比十年前从河滩里行车寻找五龙洞的感觉要好多了。当山门倏忽而至，一个院子宽展地出现，山野的清新和一片迷蒙同时扑进视线。景区的房屋横在坎子上面，龙的造型牵连着张望来人，另一边是峭拔的山崖，断续着，又勾连起来，雾气在那儿浮游，将人的心事罩得迷蒙。正面靠山的角度，两扇忽然逼仄起来的山峰像在联手把门，一个极细极细的豁口出现，隐隐的石阶若断若续，将人的视线拽住并且吸引。

等来等去，雨水还在氤氲，不多时便密集起来，把山谷包裹，人马上就显得狭小了，以为是融入了进去。穿了雨衣，幽灵般进了山谷，如同几个探访者，在大自然的臂弯里缓缓伸入。一座吊桥呈现，踩上去晃晃悠悠，雨水把铁索沁得湿漉漉的，木板也有些打滑；手扶着，就像是掉进了梦里，晃荡着满腹的心思。走过去，是小径引申着人的身影，一座木桥短短地连接着，刚过去，便是一片河滩，水清冽洌地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，又不知道要流到何处？心想前面一定回廊曲折，胜景洞开？但你错了，大自然没有按照主观的愿望呈现，旅游景区的回廊没有出现，甚至没有多少打造的痕迹。这又是为了哪般？

山谷沉静，碎石横陈，石阶也是若隐若现，忽而是一些乱草绳子，忽而被踩断一般不见了，待到你有些疑惑，小路又在不远处出现了。湿漉漉的路，湿淋淋的树木，绿苍苍的山野，膨胀着，跟着又龟裂开来，把更加幽深的山谷凸现或者托举出来。一片崖畔出现，也是透着湿气，你扶着石崖，不得不低下头来，再一次被雨水淫沁着，一片雨淋淋地向前行走。忽然，一棵老树横卧河沟里，路没有了，倒是列石浑圆地摆放，无序中透着某种大的秩序，等待着你踩踏，也搀扶着你过河，否则，你就没有深入山野的铺垫？再往里面行走，还是曲曲折折，还是山谷透雨，也还是一片渺然。

这时候，你身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，就顾不了许多，只觉得一种没有人工雕琢的山野气象呈现出来，让人和别处的对比中，内心有些淡淡的气馁？你看，路上不光是碎石，还铺了厚厚的黄叶，同样湿漉漉，还带了一抹亮晃晃的秋之苍凉。在石阶上面，在路基一侧，有绿绿的青苔冒出，厚薄不等，全是年深月久的样子，似乎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来了，不免在荒芜之中有了一种落寞。这时，同行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杵起竹棍，脚步游弋，在雨中化成一片迷蒙。

几棵卷皮白桦树出现，高高的横在山谷，几抹竹子互相搀扶着，想要倒掉，但终归没有倒下；当一个回环的陡峭台阶上去以后，古藤悠悠出现，它们不知是一些树之精灵，还是大山的项链挂在那儿给山神准备着，就不知道了。这时，同行者指点着一垄树，口气喜悦，停下细看，才发现是五股树神秘地站立，从下往上由一个根部冒出，到了上面竟分出枝杈，五根浑圆地拔起，奇绝而又苍黛，此刻被雨水沁润，在晴天想必又被阳光照射，也让山谷的风儿抚摸。

在树下一侧，一根红布飘带扎在树上，写有“五子登科”，含五子奋发读书光宗耀祖的意思，在当下也有车子票子房子和位子、娘子的奢望，成了被人供奉的牌位。其实，要是从万物有灵的角度来观察，也应该深深膜拜，但不必如此现实去考量啊！这么想着，又走了一段，山谷更加幽秘，前路深浅难测，那远近闻名的五龙洞景观，据说还远得很哩！就在这时，一座土地庙出现了，只是深深地藏了起来，路边的茅屋孤独地存在，那些土地公公或者土地婆婆，连同过去不尽的期望又到了哪里呢？不过看见土地庙的茅屋，我们这些深入山谷的行者，还是内心温暖，脚步不息！

深谷无涯，行者如我辈，竟有些累了。举目，山还是没有雕琢，沟还是混沌初开的模样，那些树和石头，还有忽隐忽现的山头还在雨水之中，还在静默中撑持着大自然的脊梁。这时，一个破旧的草棚出现了，没有华堂的舒适，亦无沙发的考究，当然也没有别处景点的时髦；但是坐进去，条凳有些冷凉，也有些依傍，更有着实在的栖息之感。到了这时候，你会觉得五龙洞的原始山谷透着可亲，也含着自然对人的呵护啊！刚坐定，有缘人发现了妙处。只见一棵树浑厚地立在路边，几根苍劲的藤络造型各异，沉静而又纤巧，在雨中透着未曾雕琢的灵秀之美。果然，这个看点叫五龙藤，“藤”与“腾”谐音，也彼此相携，在这大自然的深处飘然无碍地存在，也给了人转瞬之间的精神愉悦。正看着，有人攀附上去，变幻造势，业余摄影者赶紧抓拍，留下这雨中腾挪的瞬间。坐在茅棚的我们，见此不觉笑了。

沟很深，路很远，而雨水似乎打算将我们滞阻下来，抑或将五龙洞最美的景致藏起来。也罢，有时候回头或者转身，也何尝不是一种选择？于是，我们歇息一番，悄然地回转，准备顺应自然，留一点遗憾，也把对自然的深入探究留待来日。去路漫漫，返回同样不易，就在下台阶的时候，脚有些打滑，一株树给了不期而然的扶助，树身苍凉，湿气重重，但那一树的柔软苍苔竟格外茂密，被我抓牢，也以原生态的依傍与厚道，沁润着我的身躯，也滋润着我的心。